图拉真2021

话说南陈失去了玉璧城，穆面对着太上皇史昂，这个罪魁祸首又不能发作，无奈忍下，只得命令边境上的守将们时刻注意北周的动态，小心提防。

南陈朝中，童虎凭借着两次拥立之功，大权独揽，朝中要职皆是童虎的亲信。穆即使身为皇上，处处也得看童虎的脸色行事，穆最关心的改革举措也被搁置。时间一长，穆心里便有了计较。

下个月就是史昂五十大寿，穆下旨让童虎入宫讨论贺寿事宜。

两人在宫中并肩膀行走着。建康宫内亭廊蜿蜒，春和景明，红墙金瓦，江南的春风又吹绿了杨柳。

“父皇自从做了太上皇，日日贪杯欢饮，酒色伤身。说来惭愧，连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劝不动半分。“穆从容地从衣袖拿出一卷酒诰，递给童虎道，”等下见到太上皇，您到时候可以把这篇《酒诰》读给太上皇听，这是周公当年所作，太上皇肯定会听的，想来朝中能有资格对太上皇读酒诰的，只有丞相您了。”穆和童虎边走边说道。

穆的一番话说得心平气和，态度亦是恭敬有加，童虎频频点头。

不一会儿，两人来到了史昂居住的乐安宫。童虎下跪后，便对史昂宣读起酒诰，穆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，手里握紧了一块玉珽。

童虎毫无察觉。穆突然挥起玉珽，对着童虎的后脑勺就是猛的一击，童虎当场晕了过去。穆的贴身侍卫紧跟着上前一步，补刀刺死了童虎。

童虎的尸体很快被拖了出去，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和目瞪口呆的史昂。

等处理完童虎的尸首，穆召集了百官，面不改色地告诉他们童虎已死，当场地把童虎的亲信全部处死，童虎的众多朋党被羁押。接着，穆派出卡妙接管江州，剿灭童虎旧部紫龙。从此穆独掌南陈军政大权。

掌握了全部权力的穆，终于可以放手推进他计划了多年，包括削弱世家大族的权力在内的改革。

那段时间里，处理完政事后，穆经常去沙加居住的承德宫。两人在一起也就是吃饭聊天下棋，有时穆还会在沙加处过夜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两小无猜的二人现在只要一单独相处，那暧昧的情愫，就像是爬上了树梢头的春意，恣意怒放出点点绿色。

转眼已是夏日，知了有气无力地爬在树上叫着。

这天，穆在沙加处用晚膳。刚吃了一半，穆突然对周围的众人说道，“你们都退下，朕和六弟有要紧事说。”

一班侍从宫女们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。

“穆，有啥要紧事？”那晚两人兴致颇高，已经喝了好几盏酒，沙加的双眸亮晶晶的，温润的嘴唇上挂着淡淡的笑意，一抹飞霞铺在脸庞上。

穆喝看着对面沙加的模样，觉得腹中顿时一股热流涌动，不能自已。乘着酒兴，穆啪地摔下筷子，起身一把拉住沙加的手，把沙加拽到了床边。两人并肩坐下。

穆轻轻拨开沙加额旁的发丝，别到耳后，牢牢迫视着沙加的眼眸。天青色的明亮眼睛一阵慌乱地躲闪，看哪儿都不合适，好不容易稍稍安定下来，略带羞涩地回看着穆温柔的面庞。醉人的红晕铺满了沙加整张脸蛋，突然穆一把抬起沙加的下巴，便吻了上去。

猝不及防的沙加轻轻呜咽了一声，一动不动地由着穆的气息占满他的整个口腔。两人一起慢慢倒在了宽大的床榻上。

“穆，不要。。”沙加轻声抗议着。

“沙加，我好喜欢你。”两人单独时，穆从来不自称朕。

穆咬着沙加的耳垂。“沙加，你也喜欢我的，是不是。。。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，众皇子们一起玩躲猫猫。我到处都找遍了，却找不到一个人，蓦然回首，见你穿了一身白衣，金发飞扬，躲在雪白的花丛中对我微笑，轻轻唤我穆哥哥，我当时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走了。沙加，我从小就喜欢你了。。“

沙加被穆压在身下，露着半边的香肩和精巧的锁骨，双眼望着床顶，缓缓说道，“穆，我知道你对我最好。小时候，你的母后嫉妒我母妃得宠，想在我的饮食中下毒。你得知后，硬是赖在我和母妃的宫中，和我同吃同住，才吓唬住你母后不敢对我动手。我不会忘记的，所以我绝不会负你。。”

沙加虽然清瘦，身体肌肤的手感却丰盈滋润。穆沉溺其中，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顾不上了，只要能和身下的金发美人一起继续沉沦，哪怕被欲望吞噬殆尽，他也心甘情愿。耳鬓厮磨间，穆的手不受控制地摸索到了最要紧之处。

沙加的身体微微蜷了起来，急促地说道，“穆，现在还不可以。。你可不可以我点时间。。“

穆不理睬他，那只手不依不饶，继续撩动着少年的欲望，唇舌在沙加的颈间流连忘返。

沙加扭动着身子开始躲闪，双唇间流出细碎的呻吟，断断续续地说道，“嗯，穆。。呜，你等我。。稍稍忘记了撒加。。嗯，我们再。。好不好。。“

撒加的名字突然出现，如同一盆三伏天从天而降的冰水，彻底浇灭了穆的欲火。沙加意识到自己失语，别过头去，不敢正视身上的男人。穆看着红晕在沙加的脸上消失再出现，心中愈发五味杂陈。

穆慢慢抬起身，盯着沙加蒙着雾气的双眸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刚才还说定不负我，现在却又叫唤撒加的名字，还是在和我亲热的时候。。。沙加，你到底喜欢他还是我？“穆接着叹了口气，自言自语道，“沙加，你现在不用回答我。我不勉强你。来日方长。但是，你记住，你终究是朕的。”

穆的语气在“你记住，你终究是朕的。“突然加重，眼神也凌厉起来，如同在发毒誓一般。听得看得沙加心里一惊。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沙加的寝宫。

那晚半空中的月亮硕大无比，沉甸甸得压在穆的心头。穆看见沙加宫里的并蒂海棠花开得正浓，轻叹道，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乐事谁家院。

穆离开后径直去了皇后处。说来也巧，那晚穆的两个妃子，丽妃和静妃跑到皇后处。那丽妃匆匆行过礼，便对着皇后哭诉起来，“皇后娘娘做主啊，我和静妃已有三个月未见到皇上了。“

丽妃一边干嚎，一边眼角里打量着皇后的神色，佯装哭泣道，“听说，皇上也是一月多未去过中宫了，皇后，我们好命苦啊。听说皇上每日都去沙加那里，那个沙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，能把皇上迷成这样，听说以前北齐的皇帝哈迪斯也是。。。“

穆的皇后早在四年前就被封为太子妃，所以知道沙加和哈迪斯那段往事的原由，立刻打断了丽妃，说道，“陛下有令，不许任何人讨论这件事情，两位妹妹不要忘记了。“

那个静妃稍微年长性子也安稳些，今天是被丽妃硬拉来的，所以只是坐在一旁，也不抱怨。

丽妃仗着自己平日里素来得宠，不依不饶地大声说道，“皇后娘娘，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沙加，暗地里搞着狐媚的招数迷惑皇上？”

“混账东西！”穆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，在众人身后响起。一记耳光随即结结实实地落在丽妃脸上，她漂亮脸蛋的左颊高高肿起，五个通红的指印浮在脸上，嘴角破裂，血丝渗了出来。

丽妃捂住脸，不可思议地看着穆，委屈巴巴道，“陛下。。。”

“住口！若不是六弟委屈自己，你们岂能过上太平日子，享受今日这般荣华富贵！朕曾经说过，谁敢背地里嚼舌根，说沙加的半点不是，朕就要拔了他的舌头！来人，拔下丽妃的舌头，打入冷宫。“

“皇上，皇上，饶命啊，臣妾再也不敢了。。。”丽妃终于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，漂亮的面孔因惊恐而变形。她扑通跪在地上，磕头如捣蒜，声嘶力竭地求饶。

几个士兵进来，把丽妃拖了出去。

皇后，静妃和一班宫女齐刷刷地跪在地上，谁都不敢劝言，大气也不敢出。

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后，一块带着血腥气的红肉被端了上来。一旁的静妃早已吓得晕了过去。此事之后，建康宫内的人无人再敢背地里说沙加的半句的闲言碎语。

那天晚上，穆独自一人睡在在偌大的御榻上。和衣拥被不成眠，一枕万回千转。

 

从南陈复辟和穆登基以来，建康城内，民生渐渐恢复，每晚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。笙箫吹断水云间，重按霓裳歌遍彻。

自从上次的肌肤相亲，穆和沙加有着各自的心虚，平日见面时亲密无间一如往常。但那暧昧的气息，如同春蚕死前吐出的那最后一丝，两人再也不敢流露出半分来。

正当南陈的众人们沉醉在复辟中兴的美梦中时，边疆上守军的一封信悄无声息地被送到了建康城。

御书房内，穆召见了沙加，穆指了指案上的信，说道，“这是刚送到的前线军报，你看看。北周，哼，那群突厥蛮子有异动。”

穆换了个坐姿，接着冷冷地说道，“撒加终于是按耐不住了。”

沙加拿起信，匆匆读完，额头上一阵冷汗，抬头问到，“皇上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沙加，你觉得谁是最合适的将领人选，可以击退撒加？”

“阿鲁迪巴稳重，米罗勇猛，二人忠心耿耿，且皆是万人敌。”沙加如实回道。

穆摇了摇头，说道，“朕信不过这帮武将，带兵时间长了，个个拥兵自重，他们保不齐哪天就降了北周，说不定还顺便送上我的人头邀功。”

“皇上，大敌当前，不可犹豫啊。他们二人忠心可鉴，皇上千万不要多虑。“沙加听出穆的顾虑，急得立刻站起身，跪倒在穆面前。

“沙加，不是说了，只有你我二人单处相处时，不要叫我皇上。“

“穆。。“

“沙加，那么你愿意为朕守建康城吗？朕知道你从小熟读兵书，武艺也不差。最最重要的是，这整个建康城内，朕只信你一人。你说过，你定不会负我的，是不是？“穆抬起沙加的下巴。

沙加心头一凉，心中不由得想，“穆，你是真的信我？还是在逼我？你还在嫉恨那日我说了撒加的名字？想见到我与他刀兵相向，你方能真的信我？”沙加边想着，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，下巴却被穆紧紧捏住。

“自古守江必守淮，请皇上下令，让我带兵前往淮河一带镇守。建康城可由米罗代为坚守。沙加定为皇上退敌分忧。”沙加眼神一沉，伏地叩首。

穆沉吟了片刻，应允道，“好。“

 

但是，穆和沙加都没有料到的是，撒加早已谋定，兵贵神速，直捣黄龙。那年秋天，撒加接着狩猎的名义，突然发兵，三日内连克寿阳谯周，驻兵采石。加隆出广陵攻打京口，修罗从朐山出海断绝建康城后路。沙加还未来得及出发，撒加的三支东路北周兵已经兵临建康城下，为灭陈主力。另有一支北周军出襄阳为中路，一支出永安西路。北周军队东接沧海，西据巴蜀，旌旗舟楫，横亘数千里。

好在建康城经过历朝历代的修筑，城高地壮，堑壕深阔，一时间撒加难以攻下。

穆和众人站在建康城墙上看那北周军马，摆得整齐。但见：列列旌旗似火，森森戈戟如麻。阵分八卦摆长蛇，委实神惊鬼怕。枪晃绿沉紫焰，旗飘绣带红霞，马蹄来往乱交加。乾坤生杀气。

穆下令，建康城中的全部军队由沙加统一指挥。沙加一身戎装，铠甲明珠袍，黄金镂宝刀，姿质风流，更是别有一番风韵。

建康城外，撒加让北周士兵摆开阵势，建造木驴攻城。木驴以木为脊，长一丈，高七尺，下宽上尖，可以容纳6个人，用于掩护士兵攻至城下。沙加便命令守军从高处倾倒雷石击碎木驴。

撒加随即改造尖头木驴，雷石很难击破。沙加让士兵制作雉尾炬，卢苇草绑上金属箭头，涂上油蜡，成雉尾的形状。士兵们将雉尾炬点燃扔出，燃烧的箭头会钉在木驴的面板上，将木驴烧毁。

撒加仍不放弃，命人造高数十丈的登城楼，准备一直推到城墙前，居高临下向城内倾泻箭矢。沙加笑道，“城高而城外沟堑土虚，彼来必到，可卧而观之。“果然，撒加的登城楼还未接近建康城城墙，便纷纷倒下。

撒加眼见正面攻城不行，便开始在城南堆砌土山，城北挖掘地道。沙加命人在城内先挖好深沟，等撒加的士兵挖通地道到城内时，正好被深沟截断。凡是从地道中出来的北周士兵，皆被守军斩杀。南陈守军堆积柴火，在地道口点燃，地道内烟火拥入，地道内的北周士兵烧死或熏死十之八九。

经过几个回合的激战，北周的士兵伤亡惨重，撒加不能继续强攻了。他命人在台城外建起一堵高墙，企图断绝了内外沟通。沙加处变不惊，命令士兵亦加高建康城的城墙。

撒加气得派出使者，对着沙加传话道，“你就是把城楼盖到天上去，我也会抓到你！”

眼看硬的不行，撒加又心生一计，亲笔在信中写下，“能活捉沙加者，拜太尉，封开国公，赏十万户。”命人将信射入建康城中。

南陈守军把射入的信件呈给沙加，沙加认出这是撒加的笔迹，便在信的背面同样写上，“能活捉撒加者，同等封赏！“再让人把信射回到城墙外。

撒加看到沙加的回信，先是暴跳如雷，随即仰天大笑，周围的人面面相觑，以为他们的皇帝可汗得了失心疯。

此时撒加已经围困了建康城三个月，各处的勤王军队陆续赶到，撒加思量着如何避免腹背受敌。

只见撒加带了几十个士兵，挥鞭策马来到建康城下，对着城墙高处仪容秀丽的少年喊道，“沙加，你出城来，你我阵前单独说话。便休战一个月。本王说话算数。”周围众人皆劝沙加不要去，沙加深知撒加的为人，言出必行，便欣然出城赴约。